该说,萍萍妈有病这几年,俺不是吹,咱没半句闲话!梁欣打断了我的话:你这话我信,可咱都是明白人,吃人家嘴短,拿人家手软。
没事人家能请你,你们既是同村,又是同学,这么多年,人家咋不请你。
还不因为你是工程师,手里有权,笔下有钱。
不为多要钱,人家请你干啥?我坐在床头上说:好妹子,你哥啥事都明白,可人话在尘世上,难啊……梁欣扭脸往这窗外,刘哥,你再想想,人家拿钱走了,倒霉的是谁。
俗话说,喝凉水使官钱,终久是害。
两个人都不说话了,只有挂在墙上的大钟,的的答答的走着。
不管咋,我觉得,梁欣在大槐树饭店闹的那一出,牛翠萍肯定饶不了我……【三十四】清晨,单关独宿的我,借着屋顶高高窗棂透进来的微微亮光,收拾着我两个月前,进看守所带的简单行李。
一股股寒气穿窗而入,吹的我不由自主的打冷颤。
都进十月了,别人早换了毛衣毛裤,而我还是进来时穿的秋衣秋裤。
自从昨晚,白发苍苍的杨所长,把我无罪释放的手续,从厚厚的卷宗里抽出来,慢慢的往我手里递,他先用同情的目光看了我一眼,而后,轻轻的叹了一口气,缓缓的说:老刘,这年月,作人难,作好人更难!就是杨所长这句话,使得满腹冤屈的我,差点掉了泪。
我低头从杨所长手里接过这几张薄薄的纸,叠的方方正正,装入上衣口袋,步子沉重的走出杨所长的办公室。
黎明,天气灰蒙蒙的,但我早早的守在门口,静静的等候那两扇紧闭的大铁门开启。
自天而落的毛毛细雨,打湿了我的行李,衣衫。
这俩月的牢狱生涯,我真像作梦一样,周而复至的像走马灯似的,一遍遍的出现在我的面前。
中秋佳节,金风送爽,皓月当空,喜气洋洋。
每年的今天,都是俺晋南人团聚的日子。
远离故土的商贾官吏,庶民百姓,谁不搭车乘船,归心似箭的返回家,与亲人谈天论地,共叙家常。
若进农家院,那全是户户全家围桌而坐,嚼咬着甜美的月饼,品尝这刚摘的瓜果。
欢乐喜悦的气氛,充满了院内的各个角落。
无独有偶,那天,我无事返家,萍萍也逢星期,一家人喜笑颜开,欢度中秋。
尤其是萍萍妈,她不顾身患疾病,高兴的在院里跑前跑后,摆桌子,端盘子,对月蒙拜。
突然,一阵刺耳的警车声,由远而近,呼啸而止,嘎然停在我家门口,从车上下来几个身着警服的年轻人。
为首的二十三,四。
高大魁梧,神情严肃。
进院先打量了我一眼,然后掏出证件,朝我一亮:我们是县刑警队的,到此执行公务,请予配合。
这么多年来,我一直遵纪守法,他们到我家执行什么公务,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。
正要询问,那个掏证件的干警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:你就是刘浩吧!我点了点头。
你在编制堤村桥决算中,有严重的受贿嫌疑,我们来奉命捜查。
一声令下,几个年轻人立即进屋。
萍萍妈拖着廋弱的身子,倚在门口唠叨:你们公安局冤枉好人,俺家老刘几个月都没回来了,那能把受贿的钱藏在家里?虽说,俺妮子看病花了不少钱,可我人穷志不穷。
萍萍比她妈说话更干脆:妈,别拦他们……,让他们捜,我看他们捜不舒来咋办?村里的乡亲,闻声赶来挤在门外。
叽叽喳喳,吵吵闹闹,探头朝里看。
一位干警从里屋出来,手里拿着一个铁月饼盒,向院里那个拿捜查证的人说:队长,这个盒子很可疑,这么重,我看不对头。
队长拿在手里掂了掂,摇了摇,命令打开。
盒子打开了,果果不然,里面不是月饼,而是齐齐整整的二十摞百元大钞人民币。
他扭脸朝我冷笑了一声:刘浩,没话说了吧!我同样扭脸问她妈:她妈,这是咋回事?萍萍妈嚎啕大哭:那是前几天,来了一个小伙子,自称是你们单位和你在一块上班,说你叫他把单位发的福利品捎回来,我随手就扔到抽屉里,……老天呀,这是栽赃害人哩!带走!冷酷无情的队长下了命令。
门外的乡亲们,议论纷纷。
刘浩不是这种人……这娃是我们看着长大的,他们一定搞错了……萍萍妈端着酒追到门外,她爸,先喝一口团圆酒……话没说完,扑通一声摔在地上。
乡亲们七手八脚的扶她,我扭头看了看妻子,只对萍萍说了句:妮,好好照顾你妈,别惦记我,你爸没罪!就进了汽车。
白色蓝带的警车,仍然响着刺耳的笛声,把我拉走了……吱……沉重的铁门开启声,打断了我的沉思,站在雨中接我的,除了臂缠黑纱的萍萍,还有一身黑衣的梁欣。
爸……萍萍叫道。
你妈……我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