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上的神色都很凝重。
沈黎给了诊金让下人将那郎中送了出去,反身问安娘:“你同我外甥,到底是何关系?”
安娘下意识地去看宋远,宋远紧绷着唇,垂眸立在堂中,一言不发,脸色沉得厉害。
她心中很是痛苦,见到宋远难受,她会比他难受好几倍。
安娘本想退缩着不说出实情了,但脑中又盘旋起昨日那个官家男子对她说的话。
“安娘,你难道真想让你肚里的这个孩子,将来被人说生父不明,受人指指点点,每日活在阴影下,不见天日吗?”
“安娘,若真如此,你对这个孩子,未免太自私了吧。你现在去说还来得及,若是等宋远娶了正妻,到时候能不能容下你,便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了。”
思绪转到此处,安娘已然煞白了一张脸,她一咬银牙,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泪满盈眶。
“安娘出身红尘,命途不济,临难时幸得宋公子相救,才捡回一条性命,宋公子清风皎月,并未因我的过往而看低我,相反,他教我生意,让我不要自轻自贱,让我活出女人该有的体面,这些年,我同宋公子一起在生意场上辗转,终于觉得自己活出个人样来了。”
安娘说着说着,流下眼泪来。
“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,就像是暗夜里的灯,把我漆黑无光的人生点亮了,我没办法不喜欢他啊。”
“那天,我快被人活活吊在梁上勒死,是他刚好经过救了我,或许那个时候,我就已经喜欢上他了。”
“他站在光下,他挡在我面前,给我盖上衣裳,把我从那个鬼地方救出去,从小到大,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这样对我,可他,一个素昧平生的人,却对我那样好。”
“是我不好,是我生了不该有的心思,我罪该万死,像我这种出生在阴沟里人,没有资格喜欢他。”
“他这么好的一个人,不该被我牵累,可我也没想到会有孩子,当时我也有些喝醉了……我实在是……”
安娘愧疚的几乎说不下去,泪水涟涟地她跪在沈蜜面前,将头磕在地上求她。
“沈姑娘,宋公子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,你别因此对宋公子有成见好吗,我求你了。”
“我都是我不好,是我一时着了心魔,我本来想把这件瞒一辈子的,我不想让宋公子有负担。可谁料到竟有了孩子……”
“我不想让这个孩子同我一样,长大被人指指点点,那种日子真的很不好过。沈姑娘,你放心,我不是要介入你们两个人的生活,我只要有个名分,名正言顺的生下这个孩子。”
“我可以保证,生下孩子我就走,我离开佩州,去很远的地方,这辈子都不会回来,我绝对不会对你们的生活造成影响,只希望宋家将来能善待孩子。”
“安娘!”
宋远终于忍不住了,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呐喊,带着浓浓的自责和懊恼。
安娘流着泪,模糊了视野,一个劲的道歉。
“对不起,宋公子,我对不起你……”
在座的众人纷纷皱着眉唏嘘,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。
眼看事情再这么闹下去,也是没完没了。
沈蜜深吸一口气,整理完所有的心绪,从座位上起身,走上前搀扶安娘起来。
“安娘,来,你先起来。”
安娘不肯起来,泪流满面,攀着她的衣袖,“沈姑娘,我对不起你,求你发发慈悲,容量我吧。”
沈蜜不再扶她,而是站起身子居高临下望着她,朗越道:“安娘,方才你说,自己跟着表哥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,听到这些的时候,我打心眼里对你生出了几分欣赏,可你瞧瞧,你眼下在做什么?”
安娘抬着泪眸看她,沈蜜又道:“你说你想活出个人样,就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。你方才一直口口声声说自己配不上表哥,自己出身卑贱,可安娘你错了,这全天下所有人都看不起你时,你也不能看轻自己。”
沈蜜将她扶起来,对她继续言说着:“女人最不能做的,就是自轻自贱,这世道对女子本不公,多少女子被束之高阁,整日只能相夫教子,围着锅炉灶台,难以施展才能,单凭这点,你已经比很多人强了。”
“莫要再自轻自贱了,你这条命能活下来,或许就是上天想让你在生意场上活出精彩,你放心,我不会阻挠你和表哥的事情。”
安娘得了她这句话,感动地眼神闪烁,樱唇颤动。
沈蜜叹息一声,继续分析着:“你能接管生意这么多年,虽说是表哥愿意教你,给你机会,可终归也是你聪明,要不然表哥也就不会对你这般委以重任,你对表哥,一定堪大用的,他少不了你这个得力助手。”
安娘垂眸不语,若有所思。
倒是立在旁边的宋远,表情微微变了变。
沈蜜用余光掠到了他的神情微变。
心中越发的笃定,这就说明自己猜对了。
她拍了拍安娘的背脊,道:“你先留在府里安胎吧,我方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