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黎稳住老太太后,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,老太太越听越心惊,脸色变了又变。
她看着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孙连州,不敢置信他平日在长辈面前的沉稳端重都是装的。
本性竟会如此恶劣。
老太太痛心疾首地发现,自己平日竟然错看了人。
孙连州平日就跟丫鬟不检点,还酗酒后暴虐成性,实在是跟端方持重沾不上一个字。
若蜜儿嫁了他,那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,那她老太婆便成千古罪人,九泉下都不能跟孩子她娘交代了。
林老太太一阵后怕,失魂落魄地喃喃:
“畜生,畜生啊——”
沈黎怕老太太一气之下身子受不住,便安抚道:“母亲莫气,好在咱们及时看清了此子的真面目,为时未晚。”
老太太拍着胸口顺气,定了定神道,“女婿,我一会儿就差仆从将人连夜送佩州去,绝不让他再跟蜜儿接触。”
“好,小婿听母亲的。”
沈黎答道。
岚梧斋的花厅里,风灯仍旧点着未熄。
沈蜜坐在玫瑰圈椅上慢慢平复心情,沈洛和宋远在她屋中陪她,始终放心不下。
沈洛安慰她道:“蜜儿别怕,父亲定会好好教训孙连州,给你出气的。”
沈蜜乖巧地颔首,眼中的惶然却未散去。
宋远正色道:“眼下光出气是不够的,要让那孙连州不再出现在表妹面前,才能让人放心。”
沈洛想了想,赞同道:“之遥弟说得极是,只有将孙连州这个祸害赶紧送走,才是对蜜儿最大的保护。”
说罢,他站起身来,对二人道:“我这就去找外祖母,同她说这件事,让她将那竖子连夜送回佩州去。”
宋远颔首,“那安南兄便去吧,不过此刻外祖母八成已经听到风声去了前院了。”
宋远知道林老太太看不中他,他无心仕途,成日周转在酒楼商铺,古板的老人家自然是不喜欢的。
林老太太平日又不大太爱听他说话,所以这番话让沈洛出面去说最好。
沈洛朗声应道:“好,我先去前院看看外祖母在不在。”
说罢,他不放心地看了沈蜜一眼,“小妹要是还怕的话,我去叫如儿过来陪你,不过她现下肯定还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,不然早就赶过来了。”
沈如和秦姨娘住在一处院子里,位置偏了些,离岚梧斋较远,秦姨娘带着岚儿平日睡得早,所以沈如这会子肯定也已经安歇了。
若是她得到消息,早就巴巴赶过来了。
沈蜜不想劳师动众,连忙拦下了沈洛,努力挤出一个笑,“大哥,我没事了,真的,你不要去叫二姐了,夜已深了,你跟表哥先走吧,我洗漱罢了,就去安歇。”
沈洛又多看了她两眼,始终有些放心不下,“那……”
沈蜜却催促着两人离开,“大哥,宋远表哥,你们快些走吧,我真没事了,你们回去也早些安睡吧。”
说着,她扭头去催脆桃备水,“脆桃,去给我打盆水来净面。”
脆桃知道沈蜜的心思,是不想再让哥哥们担心,于是应声道:“好,姑娘,我这就去。”
两人见沈蜜如此坚持让他们离开,便也不再多留了,叮咛了几句后推门离开。
出了岚梧斋,宋远并未直接回跨院,而是跟着沈洛一起前院询问情况。
夜幕深浓,月明星稀。
玉林园内,傅昀州还未就寝,他坐在书房内,静静地翻看着兵书。
灯火微动,房门突然被人推开,来人满身萧索,脚步深重。
萧策拱手禀告道:“都督,方才我从衙署回来路过沈府,发现宅中灯火通明,出事情了。”
傅昀州倏然抬眸,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
萧策将自己从沈府下人口中打听到的事情,细致无遗地说与了傅昀州听。
“那孙连州现在已经被林老太太连夜送回佩州去了。”
“太便宜他了。”
跳动的烛火下,傅昀州面上陡然蒙上一层阴鸷。
“安排下去,路上派人假扮刺客劫持马车,将他好生吓一顿后再丢回佩州去,记着,今后不许他再从官。”
如此品行败坏之人,也确实不够资格入仕从政。
“属下遵命。”
萧策如此想着,抱拳领命,转身出去了。
傅昀州放下书册,看着屋内那盏水墨屏风,目光悠远。
那小姑娘素来胆子小,不知道今晚该害怕成什么样了。
他该陪她的。
全是他的疏忽!
傅昀州如此想着,蓦然起身,捡了件木架子上的黑色披风。
兜上身子出去了。
夜幕笼罩四野,周遭寂寂无声。
说变就变的天气,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。
沈蜜一个人呆在屋子里,将房门关得紧紧的,心中的恐惧却还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