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昀州眼中一派森然,嘴角却没落下。
“怀通在此设宴,难道本都来不能来吗?”
他一面说着,一面一步步地走近二人。
室内点着冉冉檀香,黄枝木的家具摆设雅致朴然,青瓷净瓶中斜出几枝海棠。
傅昀州幽邃的漆眸在屋中逡巡了一圈,自嘲地抿了抿唇。
视线最后落在沈蜜身上时,他眉心浅蹙,呼吸深深浅浅,双眸深处似翻涌着惊涛骇浪。
隐忍到了极限。
沈蜜瞧着他,蓦然涌出一个念头,傅昀州应当是误会了,她是否该开口解释一番。
但话提到嗓子口,她蓦然又攥了攥拳头忍下了。
她为何要同他解释呢?
这辈子,她同他本就该是南辕北辙,毫无交集才是。
她没有道理要对他解释。
他也没有资格来管束她的自由。
张淮自方才傅昀州一进门的模样便猜到了其中缘由,便开口试图缓和:“都督自然是来得的,我与义妹正在用膳,都督不介意的话,一起便是。”
他故意将义妹二字说得很重,不希望傅昀州因此来干涉两人之间的交往。
傅昀州转头瞧他,目光如森森寒冰,眉梢轻挑。
“哦?义妹?何日认契换帖的,本都怎不知?”
张淮据实已告,“还未认契换帖,只是一见如故,便以兄妹相称了,此乃个人私事,故未告诉都督。”
“一见如故?”
傅昀州眸中跳过幽光,嘴角讽意愈深。
“是。”张淮冷静回他。
傅昀州不紧不慢踱了几步,长眸微倾,举起桌上的酒壶,开始斟酒。
清酒入盏,叮咚作响,他悠然开口:
“那不如你二人便今日结契吧,本都正好可以做你们的见证人。”
话音落下,他将桌上的两只白瓷酒盏推到二人面前,而后对着浑身紧绷的沈蜜伸出了手。
“沈姑娘,借发簪一用。”
一支金簪自沈蜜发间拔出,傅昀州将其轻轻摆到了桌上。
“你们两个,谁先歃血啊?”
对坐的二人却没有动作,面色皆是不佳。
傅昀州垂眸玩弄着手中的扳指,朱唇勾起浓浓讽意,慢条斯理道:
“怎么——不情愿吗?
难不成,你二人间有什么难以言说的隐晦之事?”
沈蜜听他这般欺负人,终于忍不住了,当即红了眼眶,泪满盈眶地质问他:
“傅都督,你如此不尊重别人,我们又凭什么要被你摆布?”
听了沈蜜的话,傅昀州眼中最后一点隐忍终化成灰。
他愤然扬袖,桌上的酒盏被拂于地,砰的一声,化为齑粉。
有浓黑煞气在他眼中翻腾。
“这还不都是你们逼我的!”
沈蜜被他的暴怒吓得眼泪都吞了回去,瞪大了眸子不敢置信地望着傅昀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