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张淮瞧了她一眼,眼中的寒冰瞬间化了开去,变成了温和。“姑娘心思通透,一猜便中。”
沈蜜笑了笑,低头浅酌了一口清茶,道:“张公子谬赞了。”
张淮唇角微扬道:“今日姑娘既知晓了我的住处,那往后有什么用的地方,尽管寻至此处便是。”
沈蜜颔了颔首,笑容明媚道:“若是张公子不弃,小女子很愿意与你交个朋友。”
张淮目中一派温润,启唇道:“姑娘慷慨仗义不输男儿,能与姑娘做朋友,是吾之幸。”
沈蜜面上的笑意愈深,颊边梨涡深深:“那便这么说定了,今年是大比之年,乡试在即,张公子备考辛苦,小妹有空会多来看看你,给你送些吃食补给什么的,到时候你可千万别推辞。”
张淮闻言,略略怔忪,而后面上生出了笑意,声若清泉道:“那就有劳小妹了。”
临走的时候,天气说变就变,乌云遮天,无端刮起了大风。
张淮将她送出去的时候,瞧着天色不好,反身回屋拿了件披风出来,替她系上。
“刮风了,穿上披风再走。”
他的声音低低的,如幽咽泉流,带着些莫名让人安心的力量,他身量高出沈蜜一个头,给她系脖上系带的时候,需要略略俯下身子。
天气阴沉沉的,给眼前之人笼了一层暗色光晕。
有那么一瞬间,沈蜜几乎将他当成了自己多年在外带兵,难以归家的大哥沈洛。
坐上马车后,沈蜜撩开窗帘对着张淮挥手道别,张淮负手立在大门前,目送着沈蜜的马车离开,方才反身回了宅子。
夜阑深重,弦月如钩。
沈府的宣明堂内,傅昀州着一席素色暗纹睡袍,长发用木簪半挽,正捧着书册半躺在槅窗边的软塌上翻看着。
正值屋内点了一盏明晃晃的烛树,将室内照的亮堂。
宣明堂内的布置陈设一应俱全,厚重的黑漆长几置于正中央,黄花梨的博古架摆在墙边,还有松木长案置于窗边,上摆着几盆兰草和累金丝珐琅彩香炉。
此刻香炉内点着澹澹檀香,如丝如缕的青烟,袅袅袭人,令人心旷神怡。
一席黑色骑装的萧策推门而入,行走间躞蹀带上别着的佩刀铿锵作响。
他走到傅昀州面前,拱手抱拳朗声道:“参见都督。”
傅昀州的目光从书册上撇开,慢慢转到了萧策身上,他将身子坐直了些,开口道:“萧策,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?”
萧策抱拳回禀道:“回禀都督,今日抓到了几个在莫镇装神弄鬼的巫人,那些人素来和官绅勾结,侵占土地的事情,他们好像也了解不少内幕。”
傅昀州垂睫思忖道:“嗯,那便好好审问,务必要查出背后之人。”
“属下领命。”萧策朗声道。
傅昀州又道:“园子选的如何了?”
萧策道:“都督要选离沈府近的,属下看来看去,便就只有梅园一处,只是那里长年无人住,屋子失修已久,恐有些破落。”
“无妨。”傅昀州放下手中的书册,振了振袖子,凤眸望向萧策,垂询道:“张淮那头,可有什么异动?”
萧策对上了他的眼眸,短短一瞬后又垂了下去,道:“张公子那头一切正常,异动说不上,不过,属下今日见他带了两个女子回园子。”
两个女子?
傅昀州在心中暗暗盘算了一阵,颇有些讶异,这做法,实在是不合张淮的性子。
他问道:“是官家小姐吗?”
萧策干练答道:“不像是官家小姐,看打扮,像是大户人家的丫鬟。”
傅昀州沉吟道:“你可知他们是如何认识的?”
萧策道:“上回您让属下去找张公子时,那两个小丫头也在场,临别时,属下只听到张公子说来日要给二人报还。”
傅昀州明白了过来,大约是那张淮初来乍到,就欠了两个小丫头的情,今日带回园子,应当是偿还人情的。
傅昀州不做他疑,淡淡道了声:“嗯,你下去吧。”
萧策躬身告退,出了门后,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。
屋内的傅昀州重新捧起了书册翻看,心绪却在暗中飘游着。
他眼下已顺利住进了沈府,接下来要做的,便是将沈蜜一步步圈在他身边,让她心甘情愿的嫁与自己。
这也是为什么,当日酒宴,他派人将崔氏使的计策暗中阻断了,不想让她狼狈出现在他房中。
可没料到,却突然冒出个沈珠,还好当时他出于谨慎,提前让贴身侍女进去看看,不然,被人误会,将来惹她猜疑,可就说不清了。
这辈子,他什么都可以不要。
但唯有沈蜜,是他的雪中炭,绝渡舟,涸泽水,暗室灯。
思之即狂,不可或缺。
翌日,沈蜜晨起后,便被父亲唤到了前厅用早膳。
她快速梳洗过后,简单梳了个垂环髻,别了根